Vinchent的博客

《史记·秦本纪》读后(1)

<太史公书序> 维秦之先,伯翳佐禹;穆公思义,悼豪之旅;以人为殉,诗歌黄鸟;昭襄业帝。作秦本纪第五。


# 秦国诞生

秦自古以来的使命就是保西垂,秦国人常和西戎打仗,军事实力一定是各诸侯国里比较强的,尤其是实战方面。虽然在礼的规范下,诸侯国之间打仗就是摆摆架子,但是这仅限于周的文化圈内,面对着文化圈外的蛮夷,打仗肯定就得靠实打实的干了。秦的地理位置让它更能够有相对强的军事基础,它和楚这样处于边缘地带的国度也更有可能接受变法,进入新的国家范式。

略去传说和古远的历史,周厉王时期,周势力衰微,西戎想乘虚而入,周宣王即位之后,派秦仲去攻打西戎,但是失败了,秦仲死于西戎之手。之后,秦仲的一个儿子带兵赢回了西戎,他就是后来的秦庄公。庄公死后襄公上位,正巧遇到了上次说到的“烽火戏诸侯”。

烽火戏诸侯的故事说的是周幽王为了取悦褒姒,玩儿一把“狼来了”的游戏,结果狼真的来了,狼就是西戎,所以这个故事接下来就和秦脱不开干系了。

西戎讨伐周,杀死了周幽王,秦襄公作为诸侯国,虽然被烽火耍的团团转,但是该出手时还是就出手了,率兵来救周王室,护送周平王东迁。因此立功,而秦国从此正式变成了一个“国”,可以与诸侯互派使者,互相送礼,祭祀天帝。


# 秦穆公的故事

接下来《史记》为我们带来了关于秦穆公的精彩故事。

秦穆公四年,穆公娶了晋国太子申生的姐姐。第二年,晋献公灭了虞国和虢国,俘虏了虞国的国君和他的大夫百里傒。随后百里傒被晋国当作秦穆公夫人的陪嫁奴隶被送到了秦国。

百里傒试图逃跑,但是跑到宛城的时候被楚国人抓住了。秦穆公听说百里傒的贤才,想要花重金赎买他。他怕楚人不愿意放人,还找人给楚国带话:“我国的陪嫁奴隶百里傒在你们那,我愿意用五匹黑色的公羊赎回他。”楚国人答应了。

此时百里傒已经七十多岁。穆公将他释放,和他讨论国事。百里傒想要谢绝:“我一个亡国之臣,问我干啥!”秦穆公答道:“虞君不听您的建议,所以才灭亡,这不是您的错。”于是坚持要问他国事,他们两个足足讨论了三天,穆公大悦,将国事托付给他。

百里傒推辞道:“我不如我的朋友蹇叔,他非常贤能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我曾经在齐国时困顿到沿街乞讨,他收了我。于是我想要效忠齐国君主,蹇叔劝退了我,我得以躲过齐国的灾难,于是到了周,周的王子喜欢牛,我就养牛以此求见,当周王子想要用我的时候,蹇叔又来劝退我,我离开了,躲过了被诛杀。接着我侍奉虞君,蹇叔还来劝退我。我知道虞君不用我,但是我私心想要高官俸禄,所以就留下来了。前两次听他的话,我都成功脱身,这一次没听他的,虞君就出事了,因此我认识到了他的贤能。”听了这个故事之后,穆公让人花高价聘请蹇叔做自己的上大夫。

说到这里不妨想想,我们生活中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贵人呢?在我们快要走错路的时候适时的指点我们一下。不过反过来说,说不定蹇叔就是爱劝退,避免了很多危险的同时也丧失了很多机会,故事归故事,放到实际的决策之中,我们还是要把重点放在判断给我们建议的人有多值得信赖。这一方面是这个人的决策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他究竟有多了解我们的情况。而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并没有这样的朋友。

这一年秋天的时候,秦穆公率兵攻打晋国,晋国的骊姬制造内乱,太子申生死了,公子重耳和夷吾逃出了国。

四年后,到了秦穆公九年,晋献公死了。立了作乱的骊姬的儿子,这位公子好景不长,被老臣里克给杀了。另一个老臣荀息立了卓子,里克又把卓子和荀息给杀了。当时逃出国的夷吾看到了机会,想要秦国帮忙回到晋国当老大,秦穆公同意了。于是他让百里傒送夷吾回晋国,夷吾非常感激,说如果我当上老大,就割地来作为报答。

后来他确实成功上位,杀了里克,但是却不兑现承诺,被他发送到秦国的使者丕郑就慌了,就跟秦穆公说:晋人啊其实不想让夷吾上位,而是想要重耳上位。如今夷吾杀里克又毁约,其实是听信了另外两个人的谗言,您只要把他俩叫来喝杯茶,就可以顺势让重耳回去了。

可惜计谋被识破,丕郑被这两个人举报之后让夷吾给杀了,他儿子丕豹逃到秦国说:晋君无道,百姓也不亲他,干他丫的!秦穆公打太极的说辞也很有去:百姓要真的不服他,他还能那么轻易地诛杀他的大臣?能诛杀大臣,就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是回绝归回绝,还是私自把丕豹留在身边当谋士了。

我们这里看到秦穆公说道百姓,不能理解为平民百姓的百姓,古时候的平民恐怕连个正经名字都不一定有,而能有姓的,应该都是有贵族血统的“国人”,所以他们是属于权力圈子里的人。所以秦穆公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夷吾可以自由处置大官的任免(生死),那么说明至少他居于统治地位的核心,而不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架空国君。可见秦穆公还是相当有战略定力的。

又过了三年,晋国闹饥荒,来找秦国请求粮食,丕豹让秦穆公别给,趁机干他丫的。秦穆公的其他谋士则觉得不妥,哪个国家不闹个饥荒呢?只不过运气不好轮到他们了,搞不好下次就轮到我们,还是得给,不能坏了规矩。(儒家体系里的大臣就是比较看重规矩)最终秦穆公还是想听百里傒的意见,他说:夷吾得罪您了,晋国百姓也得罪您了吗?于是就给了。

从左派的角度来看,这句话确实振聋发聩,再看看美国的制裁,往往也是让被制裁国家的国民苦不堪言,他们为什么不想想这一层道理呢?现代的国际斗争,恐怕比古代的时候更要复杂了。

果然,两年之后秦国就饥荒了,这次轮到秦国向晋国求粮食,而晋国可没那么仁德,转手就开打。穆公带着丕豹去应战。晋君率队脱离了大部队和秦国争胜,已经够傻了,结果秦穆公带兵追击也没追上,自己还被晋国部队包围了,结果穆公受了伤。就在逃命的路上,天降救星。

事实上,也不是天降的救星,而是秦穆公曾经款待过的一帮人,我们就叫他们“岐山三百勇士”。这三百勇士曾经逮到了秦穆公丢失的一匹良马,把它给煮了吃了,官吏把他们抓到了衙门,要给他们治罪,秦穆公说:害,君子不应该因为畜生而杀人,我倒是听说好马不用好酒配,伤胃,来,给他们赐酒!

于是这三百勇士记下来这份恩情,这一次碰巧遇到秦公有难,纷纷出来不顾生死地为秦穆公抵挡敌军。果然就把晋国军队打败了,俘虏了晋惠公。

这又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故事,很有点水浒传的味道,讲的是报恩,意在规劝君主不要小气,而是要大度待人。但是结合最近防疫人员杀狗的事件,我们又不得不重新想一想“君子不以畜产害人”这句话到底适用范围在哪里?我认为用于规范自己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用以要求别人则颇有些越界。秦穆公可以大度释怀,但是他手下的官吏不应该替秦穆公大度。同样的行为,主体改变了,其意义也会有所不同。不过,我们也确实见过一些自作聪明的士大夫替君主大度的,这主要是为了凸显他们的口才,而实在不能当作范例来效仿。现代的公民社会,基本的权利和边界是要每个人来遵守和维护的。

话说到晋惠公夷吾被俘虏,穆公的夫人是夷吾的姐姐,自然要出来求情。穆公是仁君人设,自然就松口了。但还是关了他几个月,取回来了当初他许诺秦国的城池,还把夷吾的儿子拿来做人质。

《V for Vendetta》一篇前言的试译

上一篇里聊了聊阅读《V For Vendetta》这部漫画时的感受,今天则试图翻译一下这部漫画的画师David Lloyd写的前言。打开这本漫画最先读到的就是这一篇前言,当时读完真是感觉拍案叫绝。


几天前的晚上,我在回家路上走进了一家酒吧,点了一杯吉尼斯黑啤。

不用看表也知道是八点左右,因为那天是周二,而且酒吧里的电视里正传来《东区人》最新一集的声音。这是一部关于一个衰老又略带神秘的伦敦街区里普通中产日常生活的肥皂剧,轻松又愉快

我坐在一个小隔间里,随手从旁边座位上拿起了一份不知道谁丢那儿的报纸。这份报纸我看过,没啥新闻。我放下报纸,打算挪到吧台那坐着。

那天酒吧人不多。我能听见远处电视里的嗡嗡声,越过人们的闲聊和斯诺克的哒哒响,传入我的耳朵。

在《东区人》之后放的是《搅笑监狱》,一个重播的情景喜剧,关于维多利亚时期一个犯人在毫无压迫乃至于有点舒适宜人的监狱里的故事。监狱略显衰老,但故事轻松又愉快

就在这个时候,吧台后面倒置的酒瓶龙头里正在一滴滴地漏着酒,几乎无法察觉。我看着威士忌和伏特加慢慢在龙头上汇聚,然后无声地滴落。

我喝完了眼前的这杯黑啤,抬头时酒保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目光,“再来一杯黑啤?”没等我答话,他就已经拿走杯子给我续上了。我点了点头。

酒保的妻子来了,帮衬着他应付我们这些顾客。

八点半,《搅笑监狱》后面放的是《体育一问》,一个电视小问答。一些看起来轻松又愉快的体育明星回答关于另外一些体育明星的八卦问题,这些人大多也都轻松又愉快

整个酒吧被幽默的气氛填满。

我想:“我得告诉酒保酒龙头漏水的事儿。”

《体育一问》之后放的是《九点档新闻》,或者说,《体育一问》之后30秒放的是那玩意儿,因为电视立刻被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又愉快的流行歌。

我望向酒保,“再来半杯就行”,我说。

他给我接酒的时候我正经八百地问他为什么要关掉电视,他指着吧台那头一个在忙活的姐们说道:“别问我,问那谁的老婆去”,态度简直轻松又愉快

滴水的龙头已经不再能提起我的兴趣了。

我喝完了最后这半杯酒,然后离开。我几乎确定这一晚上电视都歇着了,因为《九点档新闻》之后会放《巴西来的男孩》,这电影里可没几个轻松又愉快的人物。那是一个关于一群纳粹分子想要创造94个希特勒克隆人的故事。

同样,在《V字仇杀队》里也没有多少轻松又愉快的人物,而这本漫画,恰恰是给那些不会关掉九点档新闻的人们准备的。

David Lloyd 1990年1月14日

Vinchent翻译

V for Vendetta 读后无剧透

花了一个星期读完了法语漫画版的《V for Vendetta》(V字仇杀队)。高中的时候看过这部漫画改编的电影,看了不止一遍,也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可说是对于暴政和安那其(无政府主义)有了最初的想象。

没想到这次读漫画版的时候发现电影的豆瓣词条已经被删,中译漫画版的评论也已经关掉,似乎V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谈论的话题,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借着其他的词条在发,但仍给人一种悲凉孤寂之感。

为什么删呢?这个问题也是在问为什么要让人停止讨论一个话题,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是真相,要么是误解。无论是真相还是误解,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还是直接闭嘴了的好。

而常常吊诡的是:封杀掉话题的人,他自己或许都搞不清楚这究竟是真相还是误解,但无论如何后果都很严重,所以也是封了了事。

而至于封杀之后,诋毁者会跳出来说:看!这就是真相,你们不敢面对的真相,所以才选择封杀!而维护者则会说:本来好好的,都被你们这些好事之徒越描越黑,还是大家都安静点的好,省得被这些别有用心之人扰乱视听,散播谣言。

究竟该不该禁止讨论呢?说到底是一个价值取舍,而价值的高低对错,往往也得依靠这份价值对事实的影响而加以衡量,而衡量的标准却又触及更本质的价值,所以问题是几乎可以无休止的讨论下去的……吗?当然了,当我们认为这个问题可以并且应该一直讨论下去的时候,已经接受了一个价值的前设——我们对于问题的不断深入讨论是正确的。那如果我们不接受这个条件呢?那必然就得在某一个地方停止——再深入讨论下去就错误了。

而我既然还没有打住,那就说明已经选择了立场。


《V》的文本非常精彩,主角V的文学涵养和政府官员角色的粗鄙低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写出不同层次的语言是非常困难的,驾驭一种说话方式非常简单——那可以是我们自己最习惯的表达方式,但是要驾驭不同的说话方式则需要深得多的语言功底。《V》的很多段落完全可以和其他文学作品比肩。

在文学性之外,更加让我感到惊艳的是漫画作为一种表现形式的呈现。

小说完全依靠文字来构建画面,这需要阅读小说的人更加主动地调动自己的理解能力来建构场景。如果读者的水平不够,他可能会面临更多理解的困难,这也是小说门槛相对最高的原因。于我而言,小说是一个未完成的作品,它提供了文字,最终需要读者自己来导演,形成最终的作品,而不同的读者根据相同的文本,也可以在自己的脑海中构建出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人物形象。这也是小说的魅力所在。

而影视剧则是一个已完成的作品,它的画面对于每一个观看者来说都是相同的,它也最大程度限缩了观看者需要脑补的空间,它只需要观看者的投入,在更加真切的影像中去体会一种真实。影视是带人体会真实,而不是要求人去创造和幻想。所有影视媒介的进步——大屏幕,立体声,345D,VR/AR——都是为了让呈现的效果和体验更加真实。更加真实的场景构建和人物形象当然也可以在不同的人心目中产生不同的理解和感受,但是它的可探讨空间更加狭窄,因为创作者给我们提供的素材非常具体翔实。

在《V》这部作品之中,漫画给人一种介于小说和影视之间的存在。蒙太奇的手法,镜头的调度,视角的切换,不同人物心声的平行展现,给人一种近似影视剧的观感。但同时,漫画一格一格的递进又需要我们大脑的参与来将画面连坠。这很像预置菜,只需要烹饪的最后一步,既控制了成品水准,降低了门槛,又给人一种参与创作之后的成就感。这就是我阅读这部漫画最深切的感受。

电影很善于呈现奇观,最具图像想象力的那些人帮我们从文本中还原出各种奇观,这种创造物常常是超出我们的想象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愿意去看大片,即便可能已经阅读过文本。而漫画则在一定程度上达到折中,它为我们提供了半沉浸式的体验,画师在一张纸的限制内,通过对于人物的描绘,环境的构建,对话的设计来给我们打好了一个想象的基础,使我们在漫画里也可以构建奇观。虽然没有电影里那么直接和刺激,但是却可能提供更强烈的快感。


最后,这算是我用法语读完为数不多的书之一,为了统计,我特地不厌其烦每遇到一个不太有把握的单词就查一下,大概一共遇到了300个左右的生词,其实还是可以接受的。假如现在让我做法语老师,我只需要通过几节课程把这300个生词串讲一遍,然后学生就可以自行阅读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真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可惜我不是法语老师,也可惜法语老师可能也不敢拿这本书当教材吧……

另有一个思考则是一个作者/译者究竟能够驾驭多少单词呢?且不必说我们日常使用的词语就不多,我认为一个普通的作者能够驾驭的单词数量本身也应该相当有限,所以以阅读一本书作为阅读目标,一个具有日常用语词汇基础的人或许只需要额外多掌握300个单词就可以生词全覆盖了。当然,不同的作者有不同的用词习惯,所以我们面对一个新作者的时候始终会有困难,但是随着阅读的逐渐深入遇到的困难也会越来越少,因为大量生词会反复被使用。

这也让我感受到一种激励,那就是阅读外语作品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尤其不会像开始那样艰辛,也以此激励自己阅读更多的外语作品。


下一篇中将带来《V》给我带来的政治和哲学的思考与启发。

《史记·周本纪》读后(4)

周幽王二年的时候,多地发生了地震,根据“天人感应”的观念,伯阳甫预言周要灭亡了。

其实将自然灾害和国运兴衰联系起来也很正常,因为以古代的治理水平,处理这种大型灾害本来就很困难,很多人会死去,很多家庭会妻离子散,正常的生活被打乱,正常的伦理秩序也无法维系,这种种都会给国家造成财政上和管理上的困难,也会让民心动摇,更是给了投机分子可乘之机。这样的事情即便放到如今也不奇怪。

所以,国君的暴虐或许是一个方面,也或许他只是背锅侠,至少这些历史故事,我们很难说几分真假。如果信得太深,就会以为一个国家的兴衰真的就在这一个人身上,那可能就犯下了一个认识上的错误,被古人相对局限(或者别有所图)的眼光带到沟里了。

当然,这一切都不能成为国君暴虐行径的借口。

接下来我们细细看一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

周幽王三年,幽王宠爱褒姒(褒姒也爱幽王吗?不知道,也不重要)。褒姒生子伯服,幽王欲废太子(褒姒是不是也想废太子呢?不知道,也不重要)。太子母亲是申侯的女儿,是皇后。幽王宠爱褒姒之后,非常喜欢她,想要废掉皇后,并且废掉太子宜臼,立褒姒为皇后,伯服为太子(一直到现在都是幽王自己想要怎样怎样

之后史记中记载了一段灵异故事,说明为什么周因此要亡了,这个故事很有点俄狄浦斯的味道,我们暂且按下不表。

褒姒不爱笑(褒姒终于作主语出现了,不爱笑),幽王想尽办法想要她笑(女方不喜欢的事情,男方却想尽办法想要她做,甚至视之为一种挑战),但她还是不笑(到底是她故意不笑,挑逗周幽王,还是她另有苦衷,笑不出来,或者就是不爱笑,难以勉强呢?)。周幽王于是点亮烽火,诸侯纷纷到来,到来之后却没有发现有敌寇进犯,于是褒姒大笑(仔细想想,这真是一件好笑的事吗?或许是因为褒姒看到了这么多人被耍的团团转,实在是太好笑了。不过有没有另一种可能,这笑是褒姒的苦笑呢?是褒姒终于无法忍受幽王的胡作非为,而爆发出的无奈的笑呢?)。因此幽王大悦,多次点燃烽火,之后诸侯不再相信,也就不来了(但是我们并不知道第二次点燃烽火的时候褒姒笑没笑,可能笑了,也可能没笑,没笑周幽王也不死心,还想再尝试一次……)。

故事说完了,我们再回看褒姒,她到底做了什么诱惑周幽王的事呢?她到底怎样唆使周幽王败家亡国的呢?或许有,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历史里也没有记载。也许她是一个坏女人,但是即便是她的“坏”在男权为中心的历史中也是缺位的。我们看到的是周幽王如何的自我中心,如何的把女人当作玩物和狩猎目标,如何利用女人来满足自己……几千年后现在的男人们,扪心自问,我们有做得更好吗?而我们至今,至今还在说“红颜祸水”,还在说“都是她穿着暴露,诱惑对方”……

最后这一处当然是为周的败落埋下伏笔。诸侯不至的意思就是诸侯已经不再信服周幽王了,不再信服的意思就是自立为王,诸侯割据,西周结束,东周开始。

周平王东迁雒邑,平王四十九年,鲁隐公即位,进入了春秋时期。


按下不表的那个灵异故事是这样的:从前夏朝衰败的时候,有两条神龙停在了夏帝的庭院里说:“我俩是褒国的两位君主”,夏帝占卜了一卦,发现杀掉了他们或者赶走他们或者留下他们都没啥好的,巫师建议把神龙的唾液收藏起来,于是得到了吉兆。这个装着神龙唾液的盒子就一直传到了商,继而传到了周,没有人敢打开它。

直到到了厉王末年,这家伙无法无天,竟然打开来看了,结果龙的唾液就流到了庭院之中,怎样也无法清除。这厉王也是很有想象力,让女人裸体在庭院里喊叫,结果唾液化为了黑色的蜥蜴,跑到了厉王的后宫之中。

后宫里有一个刚换完牙的小奴婢,蜥蜴钻到了他的身体里,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她就自己怀孕了,她生下了孩子,却十分害怕,于是就把这个孩子抛弃了。

到了厉王死后宣王的时期,有一个女孩唱了一首歌谣,说道:“檿木做弧弓,箕木做箭袋,周朝不久将灭亡。”宣王听到了,派人去查这件事,结果正好发现有一对夫妇在街边卖这两样东西,于是就叫人把他们杀了。

这对夫妇在逃亡路上的夜晚,正好碰到了从宫里被遗弃的这个婴儿在路边哭泣,他们感到非常怜惜,于是就把她收养了。后来这一家三口逃走了,去到的地方正好就是褒国。

结果褒国有官员犯了罪,听说了有这么一个宫廷弃婴的事,就抢来了这个婴儿送到周天子那试图为自己开罪。这个女婴因为是从褒国被送到王公的,所以就被称作褒姒。这就是褒姒的故事。

《史记·周本纪》读后(3)

成王年少,周公旦代行国政。之后许多僭越专权的人都会自比于周公。但是周公没有取而代之,而是把王位还给了成年后的成王,功成身退。

武王分封的管叔和蔡叔在武王死后成为了隐患,他们正好管理的是殷商的后裔。周公领兵平了叛乱。

成王死后康王即位,同样因为年纪轻,所以让召公和毕公辅政。于是天下太平,四十年没有用刑罚。

到了穆王的时候,他想要征伐犬戎,但是被祭公制止了,这里司马迁给了一大段的篇幅,可见其说教意味,就是变着法的表达不要穷兵黩武,而是要重视人民,重视农业生产。动用武力那是到不得已的时候,更何况武王伐纣那一路上都是人们箪食壶浆,王师就应该这样,而不是去侵略别人。要做好自己,才能让四方服从。

这一套理论在儒家的系统里非常常见,尤其常见于孟子和荀子的思想之中。

穆王死后,周朝不可避免的继续衰落下去。比如到了厉王的时候,他贪财,大臣劝谏说不行啊,你怎么能这么贪呢?应该把钱财二次分配,让普通民众过上好日子,怎么能不学习古人blabla呢?但是厉王不听。

厉王还施行暴政,人们都批评他,厉王很愤怒,要控制言论,监视批评他的人,接到小报告就杀掉。以至于“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也就是说话都不敢说了,只敢使个眼色。厉王因此向召公(这是另一个召公)炫耀:“你看,没人敢说我坏话了!”

召公说出了一句经典话:防民之口,甚于防水,堵住人民的最,比堵住洪水还要危险。力量积聚之后爆发的威力是十分强大的。所以不应该堵,而应该,也就是开放言论,接受批评教训,这样才能防备出现坏事,才能保持走在政权的道路上。人民所思虑担忧的事情恰恰就是他们所表达出来的,如果堵住了他们的嘴,那么怎么能够长久的治理呢?

当然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古人对于言论自由的理解也是有自己的局限性的,还是王权的体系之下,所以不能等而视之,但是我们依然可以看出无论在怎样的制度之下,民主也好专制也罢,所谓“开明”的时期,都是言论较为开放的时期。当然了,不得不说,所谓“开明”,也只是这些要发表言论的知识分子口中的“开明”,未必完全等同于人民生活的幸福……不过,我也就是找补一下。

于是果然发动了叛乱。但召公还是牺牲了自己的孩子而换取了厉王王子的安全,让周朝得以延续。

从厉王到宣王的时期,是召公和周公(也是另一个)共同执政,号曰“共和”,当然和我们所说的共和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但是确实是从这里借来的概念。在宣王的时期,周又经历的中兴,标志性的事件就是鲁武公来朝见了。

之后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宣王征讨南方国家的军队战损之后,想要统计户口,仲山甫劝谏说:民不可料也,也就是户口是不能统计的!虽然宣王还是统计了户口,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劝谏呢?

熊逸老师在《资治通鉴》课程里(第一季周末答疑28)的解释是周朝的时期还是一个标准的领地国家而不是我们现在的税收国家,领地国家靠的是中央政府的向心力,而周朝不按照人头收税,本身也没有必要把户口搞得那么清楚。所以说仲山甫会认为周宣王这样太小家子气了,一点没有大家风范,辎珠必较,成和体统。

于是乎(这个于是当然是《国语》的编者和司马迁所认可的)宣王就完犊子了,接下来的是臭名昭著的“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